两条毒蛇的挣扎戛然而止,扭曲的身躯瞬间瘫软,幽绿的蛇瞳失去了所有光彩,软塌塌地垂落下来,漆黑的毒血从它们碎裂的七寸处缓缓渗出,染脏了摇篮里洁白的软垫。
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。
从伊菲克勒斯的啼哭惊醒众人,到阿尔喀德斯徒手捏毙双蛇,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。
被哭声和异响彻底惊醒的侍女尖叫着冲过来,看到眼前这骇人的景象——金发的婴儿阿尔喀德斯,正坐在摇篮中,小手各抓着一条软绵绵的死蛇,小脸上沾着几点溅射的黑色毒血,而他本人,却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睁着那双清澈湛蓝的大眼睛,好奇地看着惊慌失措的大人们,甚至还对着赶来的阿尔克墨涅和安菲特律翁,露出了一个无齿的、天真无邪的笑容。
“神灵啊!” 阿尔克墨涅 冲上前,一把将阿尔喀德斯紧紧抱在怀里,不顾那污秽的蛇血,浑身颤抖地检查着他是否受伤。确认他毫发无损后,巨大的后怕与一种更深沉的、对儿子身上那非人力量的恐惧,瞬间淹没了她。
安菲特律翁 面色凝重地看着那两条死状凄惨的毒蛇,又看了看在母亲怀中嬉笑如常的阿尔喀德斯,以及旁边摇篮里依旧在抽泣的伊菲克勒斯。他挥挥手,让惊魂未定的侍女处理掉蛇尸,清理摇篮。
“这绝非偶然……” 安菲特律翁 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疲惫与了然,“是来自奥林匹斯的‘问候’。赫拉陛下……并未罢休。”
他看向阿尔克墨涅怀中那个力量惊人的婴儿,眼神复杂。这个孩子,尚在襁褓,便已徒手杀死了两条剧毒之蛇,其未来……他不敢想象。
消息无法封锁,很快传遍了底比斯,并向着更远的地方扩散。人们惊叹于婴儿阿尔喀德斯的神力,视其为神迹,是受到神灵庇佑的象征。预言家忒瑞西阿斯或许会被请来,他会面色凝重地预言这个孩子未来将完成惊天动地的伟业,但也将承受举世无双的苦难。
而在奥林匹斯,当赫拉通过她的水镜或别的途径,看到阿尔喀德斯不仅未死,反而以如此骇人的方式展现了其神力,甚至赢得了更多凡人的惊叹时,她那绝美的脸庞上,覆盖了一层比塔耳塔洛斯深处更加幽暗的冰霜。
她的计划,看似失败了,未能让兄弟相残,也未能杀死目标。
但她那怨毒的嘴角,却缓缓勾起了一抹更深、更冷的弧度。
“很好……非常好……”她低声自语,声音中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“满意”,“你展现了你的力量,我‘小小’的英雄。但这力量,终将成为你永恒的枷锁。”
“你亲手沾染了杀戮之血,虽对象是毒蛇,但这暴力的种子已然种下。你救了自己,却也让你那凡间的兄弟,因你而受惊,这隔阂的阴影,将伴随你们成长。”
“继续成长吧,阿尔喀德斯……不,你配得上一个更响亮的、能时刻提醒你出身的名字——赫拉克勒斯(意为‘赫拉的荣耀’?实为讽刺)!让你的力量愈发强大,让你的事迹传遍四方!”
“因为只有这样,当你最终犯下那无可挽回的、在疯狂中屠戮亲族的罪孽时,这荣耀才会摔得更加粉碎!这痛苦才会更加刻骨铭心!”
“我会等待……耐心地等待。等待你登上力量的巅峰,然后……亲手将你推下深渊。”
“这场游戏,才刚刚开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