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谁允许你乱动的?贱人!”老兵粗鲁地呵斥着,大步走上前,伸手就要去抓安德洛玛刻怀中的孩子,“把这小崽子丢开!谁知道他是不是也带着特洛伊的诅咒!”
安德洛玛刻猛地抬起头!那一刻,她眼中熄灭的光骤然重新燃起,不是希望,而是如同濒死母兽般的、极致冰冷与疯狂的护犊之意。她死死抱住孩子,用尽全身力气向后缩去,嘶声道:“别碰他!”
她的反抗激怒了老兵。他啐了一口,脸上露出狞笑:“嘿!还敢反抗?看来是忘了自己的身份!”他不再去抢孩子,而是转而一把抓住安德洛玛刻纤细的手腕,用力将她往自己怀里拖拽,另一只粗糙的手则向她破碎的衣襟探去。“让老子教教你,怎么伺候新的主人!”
污浊的气息喷在安德洛玛刻脸上,巨大的恐惧和屈辱瞬间淹没了她。她奋力挣扎,指甲在那老兵的手臂上抓出血痕,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。怀中的孩子被惊动,哭得更大声了。
这混乱的动静引来了底舱其他俘虏惊恐的目光,也引来了刚刚下来巡查的涅俄普托勒摩斯。
年轻的英雄站在楼梯口,逆着从舱口透下的微光,看不清表情。他看到了挣扎的安德洛玛刻,看到了她怀中哭喊的特洛伊幼童,也看到了那名行为不堪的老兵。
一股无名火骤然涌上涅俄普托勒摩斯心头。这怒火,并非全然源于正义感,更夹杂着一种复杂的、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——是对父亲赫克托耳残留的、扭曲的敬意?是对这美丽俘虏某种隐秘的、不愿承认的占有欲?还是单纯对被冒犯自身权威的恼怒?
“放肆!”他低吼一声,声音在狭小的底舱回荡。
那老兵闻声一颤,慌忙松开安德洛玛刻,转过身,脸上挤出谄媚而惶恐的笑容:“少、少主……这贱人她……”
“滚出去!”涅俄普托勒摩斯不等他说完,厉声命令,眼神冰冷如刀。
老兵不敢多言,连滚爬爬地逃离了底舱。
涅俄普托勒摩斯一步步走向蜷缩在角落,如同受惊雏鸟般颤抖的安德洛玛刻。他高大的身影投下沉重的阴影,将她完全笼罩。他低头,看着紧紧护住怀中孩童、用那双饱含泪水与恐惧、却又带着一丝倔强的褐色眼眸望着自己的女人。
那一刻,赫克托耳的身影仿佛与眼前这凄美的景象重叠。胜利者的骄傲、征服者的欲望,与一丝极其微弱、却真实存在的怜悯,在他心中激烈交战。
他没有说话,只是沉默地看了她片刻,然后转身,也离开了底舱。他没有给予安慰,也没有进一步的惩罚,只是留下了一个更加令人窒息的、充满不确定性的静默。
安德洛玛刻在他离开后,身体才后知后觉地剧烈颤抖起来。她将脸深深埋入孩子滚烫的额头,滚烫的泪水终于决堤,无声地浸湿了那粗糙的毛毯。怀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这绝望中的一丝温暖庇护,哭声渐渐微弱下去,转为不安的抽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