织房宫外的厮杀声,如同逐渐平息的暴风雨,最终只剩下零星的、如同垂死喘息般的兵刃交击,以及胜利者清理战场时发出的冷酷短促的命令。厚重的宫门被推开,浓烈的血腥气混杂着硝烟味汹涌而入,让端坐于地图前的克吕泰涅斯特拉 微微蹙了蹙眉。她面前羊皮地图上,代表迈锡尼宫城的区域,仿佛被无形的鲜血浸透。
埃癸斯托斯大步走入,他的黑色轻甲上溅满了暗红色的斑点,脸上带着杀戮后的亢奋与疲惫,但眼神却异常明亮,如同嗅到猎物的豺狼。“王后,”他声音沙哑,却透着得意,“叛乱已平。帕特洛克罗斯的余孽,三百二十七人,尽数诛灭,无一漏网。”
克吕泰涅斯特拉没有抬头,她的指尖正按在地图上迈锡尼城邦的徽记——那只咆哮的雄狮之上。雄狮以深红色的朱砂绘就,此刻在她眼中,那红色格外刺目,仿佛刚刚泼洒上去的、尚未凝固的血。
“损失?”她问,声音平稳得不带一丝波澜。
“‘毒蛇’折损四十一人,宫廷卫队伤亡过半。”埃癸斯托斯答道,随即上前一步,压低声音,“王后,此次叛乱虽平,但可见宫中乃至军中,对阿伽门农……余念未绝者,大有人在。我们需……”
“我们需的,不是更多的杀戮,埃癸斯托斯。”克吕泰涅斯特拉终于抬起眼,那目光冰冷如刃,瞬间割断了埃癸斯托斯未尽的怂恿,“而是让所有人明白,谁才是迈锡尼唯一的主宰。”她缓缓从王座上起身,走到一旁的书案边。案上,摆放着阿伽门农昔日使用的、以整块青金石雕琢而成的狮钮国玺。
她伸出手,却没有去碰那冰冷的玉石,而是拿起了旁边一方用来盛放印泥的、纯银打造的印盒。印盒里,鲜红的朱砂印泥已然干涸板结,呈现出一种暗沉的、近乎褐色的状态。她看着那干涸的印泥,仿佛看到了奥利斯港祭坛上未能泼洒的、以及刚刚浸透宫阙石板的血。
“取水来。”她命令道。
一名侍女战战兢兢地端来一盆清水。克吕泰涅斯特拉挽起袖子,露出白皙却异常稳定的手腕。她没有用银匙,而是直接伸出两根手指,探入那暗褐色的印泥中,用力揉搓、碾压!清水被染红,干涸的朱砂在她指下慢慢化开,重新变得粘稠、湿润,但那颜色,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沉,都要……接近血的色泽。
她将化开的、猩红欲滴的印泥重新填入银盒,然后,拿起那方沉重的青金石国玺,稳稳地、深深地摁入其中。当她再次提起国玺时,狮钮底部,已沾满了那仿佛由鲜血凝成的、令人心悸的红色。
她走到一张空白的羊皮纸前,那是关于此次叛乱定性及后续处置的诏令草案。她高举国玺,没有丝毫犹豫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、冰冷的决绝,重重地盖了下去!
“噗——”
一声沉闷的轻响。羊皮纸上,赫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、咆哮雄狮的图案,那红色是如此浓重,仿佛随时会渗透纸背,滴落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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