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将羊皮卷紧紧贴在心口,感受着那几乎要破胸而出的跳动。泪水无声滑落,却是滚烫的。她望向窗外那弯清冷的月亮,仿佛能透过它,看到北方那片幽暗的山林,看到那个离别时还是稚童、如今不知是何模样的弟弟。
“望星为号……”她喃喃重复着,脑中飞速运转。她需要找到一个方法,一个能向北方山林传递讯息,确认彼此存在,甚至……指引方向的方法。
而在迈锡尼城北,那片被称为“巨人脚踝”的、岩石嶙峋、林木茂密的山丘中,俄瑞斯忒斯 正藏身于一个野兽废弃的洞穴里。他刚刚抵达这片区域不过两日,正极度谨慎地观察着山下那座熟悉而又陌生的雄城。夜色中,迈锡尼的轮廓在星光下显得无比巍峨,也无比森严。狮子门如同巨兽的利口,吞噬着一切敢于靠近的光明。
他同样在仰望星空。不是寻找方向,而是在寻找一个“信号”。那个在某个边境小镇,用一个偷来的银镯从某个看似落魄、眼神却异常清明的游吟诗人那里换来的、语焉不详的提示——“若至迈锡尼,望星于北林,或有所待。”
这像是一句谶语,又像是一个渺茫的希望。他不知该信几分,只能等待。
就在这时,他的目光被迈锡尼宫殿方向,一处较高的、似乎是某座塔楼或露台的方位,吸引了过去。那里,原本只有固定的、用于照明的火把光亮。但此刻,却有一点额外的、微弱的、如同萤火般的光芒,极其规律地闪烁了三下,停顿片刻,又闪烁了三下。
那不是火把!那光芒更集中,更刻意!像是……像是金属反射月光,或被某种东西周期性遮蔽的光源!
俄瑞斯忒斯猛地从洞穴中探出身子,心脏如同被无形之手攥紧!他死死盯着那闪烁的微光,脑海中回荡着游吟诗人那句“望星于北林,或有所待”,以及自己传递给那未知联络人的、充满不确定性的期盼!
是巧合?还是……
那光芒再次规律地闪烁起来,这一次,似乎指向了一个更具体的、位于北林与他此刻藏身之处之间的方向。
没有证据,没有确认,这可能是一个陷阱,一个诱他暴露的诡计。但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直觉,一种在绝境中磨砺出的、对渺茫希望的孤注一掷,让他选择了相信。
他深吸一口带着松脂清冷的夜气,将青铜短剑插入腰间的皮索,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,向着那光芒指引的方向,悄无声息地潜行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