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九五一年五月,半岛的春天终于在炮火的间歇中站稳了脚跟,山野披上深浅不一的绿色,暂时掩盖了战争的疮痍。然而,三八线附近的对峙并未因季节更替而缓和,反而因双方战术的持续演进,呈现出一种更加专业化、更具韧性的“冷”对抗。
志愿军的“冷枪冷炮运动”和“坑道弹性防御”体系日趋成熟。神枪手们潜伏在精心伪装的狙击阵位,用有限的弹药,精准狙杀美军的军官、观察哨、机枪手和炮兵观测员,积少成多,给敌人造成持续的心理压力和可观的人员损耗。小型迫击炮和步兵炮分队则化身“游击炮兵”,昼伏夜出,打了就跑,专挑敌人补给点、车辆集结地和指挥所周边等“软目标”下手,扰得美军后方不得安宁。
美军方面,范弗里特的“火海战术”虽然依旧凶猛,但在志愿军日益坚固和巧妙的坑道体系面前,效费比持续下降。面对神出鬼没的冷枪冷炮和夜袭,美军不得不投入更多兵力用于警戒和反狙击,战线推进愈发缓慢,士气在无休止的消耗中悄然磨损。战争开始显现出转入长期阵地对峙的苗头。
就在前线于“冷对抗”中继续砥砺战术利刃时,国内各条战略战线,也迎来了突破之后更为严峻的考验。
沈阳,某戒备森严的航空发动机修理厂内。
来自“昆仑工程”的首批六片“昆仑二号”高温合金涡轮叶片精加工样品,被郑重地放在铺着洁净绒布的工作台上。几位从苏联留学归来、或有着多年飞机修理经验的工程师和老师傅,正围着这些叶片,用放大镜、千分尺、粗糙的光学投影仪,进行着极其仔细的检测和比对。
“叶型轮廓……与pД-45(苏联早期喷气发动机)第三级低压涡轮叶片图纸基本吻合,但尾缘厚度略有偏差,需要再修磨。”
“表面光洁度……还行,但这里有一个微小的加工划痕,在高速旋转下可能成为裂纹源。”
“尺寸公差……大部分在允许范围内,但这两片的榫头尺寸偏上限,装配时可能需要选配或轻微修整。”
“重量……啧,六片重量差最大有零点八克,动平衡可能会有点麻烦。”
检测结果汇总到负责此事的副总工程师老吴那里。他眉头紧锁,看着记录,又拿起一片叶片,对着灯光仔细端详其内部隐约可见的晶粒纹路。
“材料本身,从金相和初步的硬度、高温硬度测试看,确实达到了替代要求,甚至低温韧性可能还稍好一点。这是林晓梅同志他们了不起的成就。”老吴放下叶片,语气沉重,“但我们的加工工艺,太粗糙了。精密铸造的形位公差控制、后续的机械加工精度、表面处理质量……全面落后。靠现在这几台老掉牙的机床和手工修磨,要做出能长期可靠工作的发动机叶片,难,太难了。”
他看向旁边从“昆仑工程”赶来协助的工程师:“杨立青同志那边,能不能想办法提高一下毛坯的精度?哪怕提高一点点,我们后续加工的压力也能小很多。”
“吴工,我们已经在全力优化定向凝固工艺参数了,但设备稳定性有限,炉温控制和冷却速度的均匀性很难保证,毛坯的变形和内部应力问题还是老大难。”昆仑的工程师同样一脸愁容,“杨工说,他们正在攻关更精密的铸造设备,但……需要时间。”
时间,恰恰是他们最缺的。苏联提供的发动机数量有限,损坏的叶片需要更换,仿制工作更是急需合格的国产叶片进行试验。没有合格的叶片,中国的喷气航空梦,就依然被卡在喉咙里。
“再难也要上!”老吴最终拍板,“挑出其中两片质量最好的,按照最严格的工艺进行精修和动平衡配重,先装到那台用于分解研究的pД-45发动机上,进行有限时间的台架试车!我们要用实践来检验!哪怕试坏了,也能知道到底坏在哪里,差多少!其余几片,作为工艺改进的参照标本。同时,把我们的加工难点和要求,详细反馈给‘昆仑工程’,让他们在源头上想办法!这是背水一战,我们没有退路!”
就在沈阳为一片小小的叶片绞尽脑汁时,青海冷湖的荒原上,那台国产钻机的轰鸣声已经持续了近一个月。进展,却远比预想的艰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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