场边先是一片死寂，继而爆出喝彩。
璟曦勒马回头，额前碎发被汗黏住，笑得比朝阳还亮：
“箭靶太小，我射‘命’。”
绵恩望着那只仍在晃动的金球，耳根悄悄红了。
……
未时，上书房后的小梅坡。
杜受田独自踱步，忽闻坡顶有窸窣声。
璟曦抱膝坐在老梅树下，正把今日新发的《四书》一页页折成小船，放进金球空壳里。
老先生负手而立，轻声问：
“公主何意？”
“书页太薄，我怕被风吹跑，装进‘命’里，就沉了。”
她侧头，眸子亮得像雪魄潭的水，“师傅，您说命大得连福都装不下，那我便自己往里填。”
杜受田沉默良久，忽捋须大笑，笑声惊起一树栖鸦。
“好！从今日起，老臣再讲《春秋》，便多讲一条——
‘春王正月，公及夫人会于红山，后十五年，公主折梅为箭，以空球载书，始造大阅。’”
……
日影西斜，散学时皇城内钟鼓齐鸣。
璟曦踩着薄暮回府，小燕子早在角门张望，一把搂住女儿，鼻尖蹭她冰凉的额：“第一日，可受欺负？”
璟曦把空金球往娘亲怀里一塞，笑得像藏了整条银河：
“他们才怕被我看笑话。”
尔泰立在影壁前，手里提着一盏小小琉璃灯，灯罩上绘着振翅的燕子。
他替女儿拂去鬓边雪粒，低声道：
“皇上口谕——
从今日起，上书房晚课添一门‘西域纪要’，由你兼助教，教宗室子弟雪魄潭地理。”
璟曦眨眨眼，忽然明白：
那是外祖父把“另一半命”，也递到她手上了。
夜灯初上，她踩着爹娘的影子往内院走，腰间空金球一摇一晃，像盛满了风、书页与未来说不完的故事。
远处，乾清宫的钟声穿过雪幕，悠悠荡来，仿佛老人远远一声笑：
“去吧，朕把江山也留一道缝，给你呼吸。”
此后，璟曦在上书房愈发耀眼。雪玲表面与她交好，暗中却联合几个勋贵子弟想给她使绊子。他们偷偷在璟曦的马鞍上做了手脚，想让她在骑射课上出丑。骑射课当天，璟曦刚上马，马鞍突然滑落，她险些摔下。但她反应极快，瞬间稳住身形，单手拉住缰绳，双腿夹紧马腹，竟如履平地般继续完成骑射动作，三箭再次射中红心，令众人惊叹。
雪玲等人见计谋失败，心中又惊又恼。而杜受田看在眼里，将此事告知了乾隆。乾隆听闻后，只是淡淡一笑，下旨让雪玲等人去雪魄潭体验生活，感受璟曦口中那“装着命”的地方。璟曦得知后，并不计较，反而主动提出陪他们一同前往。她要让众人明白，她的“命”里，装的是广阔天地与包容之心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