礼部尚书苦笑一声,压低声音道:“大王如今只在瑶台享乐,上月下官去请示册封贵族之事,大王看都没看便让‘问寒大司马’;再说,就算去了王宫,也见不到大王,宫娥只会说‘大王正在赏乐,不便打扰’。倒不如来大司马府,寒公不仅会仔细审阅,还能当场定夺,省得耽误事。”
年轻官员恍然大悟,看向议事堂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敬畏 —— 如今朝野上下,谁都清楚,真正掌政的不是瑶台里的大王,而是大司马府中的寒浞。
半个时辰后,寒浞处理完军务,召见了礼部尚书。礼部尚书将祭祀大典的流程奏疏呈上,寒浞仔细翻阅,指出 “祭祀用的牲畜需从农户手中公平采购,不得强征”“祭祀后的祭品需分发给贫苦百姓,不得被贵族私吞” 两处修改意见,随后提笔在奏疏上签下 “准奏,按此执行”,盖上大司马府的朱印。
“烦请尚书大人将奏疏送往王宫,让大王盖印即可。” 寒浞将奏疏递还,语气平淡。
礼部尚书接过奏疏,躬身道:“下官明白。只是…… 大王若问起修改之处,下官该如何回复?”
“便说‘此乃为彰显大王仁慈,安抚民心之举’。” 寒浞淡淡一笑,“大王不会多问的。”
果然,礼部尚书将奏疏送到瑶台时,后羿正搂着宫娥看舞姬排练,只是扫了一眼奏疏上的 “寒浞已批” 字样,便不耐烦地让近侍太监盖印,连奏疏的内容都未看一眼。近侍太监接过奏疏,熟练地盖上王宫的青铜印,心中早已习惯 —— 如今大王的印玺,不过是走个过场,真正的决定权,全在大司马府。
夕阳西下时,大司马府的忙碌仍未停歇。各地官员的奏疏还在不断送来,钟离将已批复的奏疏分类存档,林锐汇报着贵族的动向,戈叔则来禀报禁军的布防情况。寒浞坐在案前,手中握着一支狼毫笔,不时在竹简上批注,目光锐利而专注 —— 全国的军、政、民事务,皆在他的掌控之中,每一个决策,都关乎着有穷氏的走向,也关乎着他权力的稳固。
而瑶台的晚宴,才刚刚开始。殿内灯火通明,丝竹之声不绝于耳,后羿举杯与嫔妃们对饮,笑声透过宫墙,传到远处的街道上。路过的平民听到这笑声,纷纷皱眉避开 —— 他们刚从 “惠民医馆” 领了免费的药材,刚听说寒大司马处置了欺压百姓的南伯,心中念着的是寒浞的好,对这位沉迷享乐的大王,只剩下失望与漠视。
大司马府的书房内,寒浞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灯火,眼中闪过一丝冷意。后羿的享乐,正是他想要的 —— 当大王彻底放弃朝政,当大臣们只认他这个 “摄政大司马”,当百姓们只感念他的恩情,后羿这个傀儡,便再也没有存在的价值。他抬手拿起案上的《有穷氏权力分配图》,指尖在 “军权”“政权”“财权” 三处皆标注着 “寒浞掌控”,唯独 “王权” 一处,只画了个空壳。
“寒公,宫中传来消息,玄妻娘娘说,大王今日又加征了百名舞姬,还下令扩建瑶台的偏殿。” 钟离走进书房,低声禀报。
寒浞点了点头,语气平静:“知道了。让‘寒鸦’继续盯着王宫,若有任何异动,即刻上报。另外,明日召集大臣,商议明年的‘休养生息’政策,让各地官员提前准备 —— 后羿不管事,我们更要把政务做好,让天下人知道,谁才是真正能撑起有穷氏的人。”
“属下遵令!”
夜色渐深,大司马府的烛火依旧明亮,与瑶台的奢靡灯火遥相呼应,却透着截然不同的气息 —— 一处是掌控天下的沉稳,一处是醉生梦死的沉沦。有穷氏的王权,就在这明暗交替之间,悄然完成了转移,而后羿,却仍在瑶台的歌舞声中,浑然不觉自己的末日,已越来越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