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默云溪
天刚蒙蒙亮,运河边的老染坊就飘起了淡淡的蓼蓝香。孟云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,刘师傅已经蹲在后院的井边,把昨天准备好的米白纱布放进木桶里,井水刚没过布面,泛起细碎的涟漪。“得浸足三个时辰,”刘师傅见孟云进来,指了指桶边的旧铜钟,“你外婆以前就用这个计时,钟响三次,布就泡透了,染出来的颜色才匀。”
孟云刚把外婆的旧木尺放在石桌上,就听见院门外传来欢快的脚步声,孟安举着糖葫芦签小尺子跑在最前面,身后跟着拎着样布的林哲和扛着相机的陈砚。“刘爷爷,我来帮你搅水!”孟安蹦到木桶边,踮着脚想够桶里的木勺,孟平赶紧递过个小板凳,自己则从包里掏出那块老土布,小心翼翼地铺在石桌上:“云姐,你看这块布的纹路,外婆说织的时候特意留了细孔,染的时候颜色能透进去,不会闷在布心里。”
林哲凑过来,指尖抚过土布的纹路,又看了看木桶里的纱布:“没想到泡布还有这么多讲究,我以前总以为染布就是把布放进染料里就行。”陈砚趁机举起相机,镜头对准木桶里漂浮的纱布,晨光透过树叶落在布面上,像撒了把碎银。“这就是老手艺的门道,”孟云拿起木尺,量了量纱布的长度,“就像外婆常说的,染布和做人一样,急不得,得一步一步来,少了哪个环节都不行。”
正说着,孟凌抱着画夹和布料样品赶来,手里还攥着张写满笔记的纸:“林先生,我昨晚又改了连衣裙的设计,你看——”她把画夹摊开,指着裙摆处的褶皱设计,“这里的浅蓝纱布,我想分成三层染,最外层染淡蓝,中间层染中蓝,最里层染深蓝,这样走动的时候,颜色会跟着动,像运河的水波纹。还有领口的小布扣,我找刘师傅要了点碎布,做了几个样品,你看看哪个更配灰调靛蓝。”
林哲接过布扣样品,指尖捏着小巧的雏菊布扣,眼里满是惊喜:“这个好!布扣上的纹路和染布的肌理能呼应上,比珍珠更有味道。对了,咱们昨天聊的内衬绣字,我团队昨晚也想了几个方案,比如‘一针一线,皆是匠心’,或者‘染于蓼蓝,胜于蓝’,你觉得哪个更贴合金市染布的故事?”孟云刚要开口,院门外忽然传来汽车喇叭声,是那位上海女士带着朋友来了,手里还提着个小袋子,里面装着孩子昨晚写的作文《会呼吸的蓝》。
“我们特意早点来,想看看染布的全过程,”上海女士笑着递过作文本,“孩子今天要上学,特意让我把作文带来给你们看看,说这是给‘会染出蓝精灵的孟老师和刘爷爷’的礼物。”孟云翻开作文本,稚嫩的字迹里满是对染布的好奇:“孟老师说,每块染布都有自己的呼吸,我摸了摸靛蓝方巾,真的感觉它在轻轻喘气,像小婴儿一样。”大家看了都笑起来,刘师傅从筐里拿出两个刚做好的靛蓝染布小挂件,递给上海女士和她的朋友:“这是给孩子的小礼物,让她知道,染布的故事还在继续呢。”
随着铜钟第一次响起,泡布的时间到了。刘师傅挽起袖子,把泡透的纱布捞出来,拧干水分后铺在竹架上。“接下来要煮染料了,”刘师傅领着大家来到前院的大灶台,灶台上放着个大铁锅,里面装着蓼蓝叶子和井水,“火要温,不能太旺,得煮两个时辰,煮到水变成深靛蓝,上面飘着一层蓝泡沫才算好。”孟安搬来小板凳坐在灶台边,帮刘师傅添柴,孟平则拿着小本子,认真记录煮染料的时间和火候,陈砚的相机快门声不停,把这一幕幕都定格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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