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您是说…‘影渊’？”王魁压低声音。
沈惊鸿微微颔首。这李通判，要么本身就是“影渊”的人，要么就是被其收买，充当在官面上的保护伞和白手套。
“那咱们现在怎么办？真等着他‘通知’？”王魁有些着急，“这不是干耗着吗？”
“等，自然是要等的。”沈惊鸿目光掠过漕运衙门那高大的院墙，“不过，不能干等。这位李通判，不是喜欢‘路子’吗？那我们就看看，他到底走的是哪条‘路子’。”
是夜，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，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漕运衙门后院。正是沈惊鸿。
她避开了几队巡逻的兵丁，如同狸猫般轻盈地落在李通判书房外的屋檐上。书房内还亮着灯，隐约传来谈话声。
沈惊鸿屏住呼吸，将耳朵贴近瓦片。
“……大人放心，那伙北地来的商人，已经打发走了，看着像是雏儿，不懂规矩。”是李通判的声音。
另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，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：“小心驶得万年船。最近风声紧，京里来了钦差，这些不明底细的北客，难保不是探子。让你手下的人盯紧点，尤其是那个带头的年轻书生，看着不简单。”
李通判似乎有些不以为然：“一个商贾之子罢了，能掀起什么风浪？倒是你们，上次在巷子里失手，可是打草惊蛇了！”
“哼，那是个意外！谁知道那书生身边带着那般硬手？放心，他们既然露了行藏，就跑不了！等摸清了底细，自有办法让他们‘意外’消失在江南。”
沈惊鸿心中冷笑，果然是他们。
这时，那沙哑声音又道：“……漕粮那边，不能再出岔子了。上次被劫的那批，上头已经很是不满。下次运送的时间和路线，必须万无一失……”
接下来的话语变得模糊，似乎涉及具体的机密。沈惊鸿凝神细听，正要捕捉关键信息，忽然，远处传来一声犬吠，紧接着是巡逻兵丁的呼喝声：“什么人？！”
书房内的谈话声戛然而止！
沈惊鸿心知不能再留，身形一动，如一片落叶般从屋檐滑下，瞬间融入墙角的阴影中，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衙门的重重屋宇之后。
她回到悦来客栈时，王魁正坐立不安地等着，见她安然归来，才长长松了口气：“姑奶奶，您可算回来了！没出什么事吧？”
“无事。”沈惊鸿解下夜行衣，眼神在烛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，“不过，倒是确认了一件事。”
“什么事？”
“我们这位李通判，不仅贪财，而且通匪。”沈惊鸿语气森然，“他口中那‘路子’，直通的便是‘影渊’的老巢。而且，他们最近正有一批重要的‘货物’要经漕运送出。”
王魁倒吸一口凉气：“那…那我们是不是要通知林大人，派兵抓他个人赃并获？”
沈惊鸿摇了摇头：“抓一个李通判容易，但会打草惊蛇。我们要放的，是长线，钓的是背后那条真正的大鱼。”她走到窗边，望着漕运衙门的方向，“他们不是要摸我们的底细吗？那我们就给他们看点‘底细’。”
王魁看着沈惊鸿的背影，只觉得那抹红色在夜色中，仿佛燃烧的火焰，带着足以焚尽一切魑魅魍魉的决心。他摸了摸怀里徐三味给的锦囊，第一次觉得，这“惊蛰丸”或许真有用得上的一天。只是不知道，姑奶奶这次，又要布下一场怎样惊心动魄的局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