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姿势那么熟悉——母亲临终前最后一次做饭,也是这样闭着眼搅粥,说\火候在心里\。
\这火,是两个人在烧。\沈星河对着扩音器轻声说。
围观的人群静了。
只有松枝爆裂的\噼啪\声,混着米香漫开。
陈阿婆抹了把眼睛,拐杖尖敲着青石板:\是这个味,当年小慧往灶土里掺糯米浆,我就说这灶准能烧出甜日子......\
饭熟时,白汽裹着饭香涌出锅沿。
沈星河刚要去端第一碗,却见父亲已经盛好,径直走到陈阿婆跟前:\您尝尝。\
陈阿婆捧着碗的手直抖,吹凉了才抿一口:\甜,比当年还甜......\她抬头时,眼角的皱纹里全是光,\小慧要是看见,该多高兴。\
沈星河喉头一热,转身对人群扬声:\从下个月初一开始,老灶开'代煮服务'。
独居的爷爷奶奶,上班赶不及的小年轻,谁需要热饭,提前跟社区说......\
\成。\沈建国突然插话。
他正往竹篮里装碗筷,头也不抬,\多备三副,不够再添。\
暮色漫进院子时,最后一批居民才散去。
沈星河蹲在灶前清理余烬,瓦刀刮过砖缝时,突然触到片硬纸。
抽出来一看,是张皱巴巴的烟盒纸,字迹歪歪扭扭:\火有人接,我......能睡了。\
他手指发颤。
这是父亲的字,和二十年前给母亲写\饭在锅里\的纸条一个模样。
手机在兜里震动。
他掏出来,屏幕亮着公司群的消息:\沈总,百亿并购案今晚必须定,对方代表在会议室等您......\
灶膛里的余烬忽明忽暗。
他望着墙上母亲的遗像——照片里的女人系着蓝布围裙,正笑着看镜头。
那笑里有米香,有松枝的烟火气,有二十年来老灶从未熄过的光。
三秒后,他点了删除键。
林夏的消息跳出来:\明天早灶,我想吃酱豆腐。\
他指尖在键盘上顿了顿,回:\我带。\
把手机塞进抽屉时,听见父亲在院外喊:\小夏,明儿早上的柴火我挑了最干的松枝!\
晚风卷着槐花香吹进来,灶膛里的余烬忽闪了一下。
那点微光映在墙上,像一句轻轻落下的\在\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