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其实我有时候会想，”陈默忽然说，“如果我们真的把芯片卖了，拿着3800亿退休，会过什么样的生活？”
“你会无聊死的。”林澈毫不犹豫，“三个月后，你就会重新开始创业，做另一个星海。”
“那你呢？”
“我？”林澈想了想，“我可能会投资一百家硬科技初创公司，帮他们避免我们踩过的坑，让他们用更短的时间走到我们今天的位置。然后看着他们，改变世界。”
陈默大笑：“所以我们注定劳碌命。”
电梯来了。走进去时，林澈最后看了一眼窗外。
改变世界。这个词听起来很大，很空。但当你拆解它，会发现它是由无数具体的、琐碎的、甚至枯燥的工作组成的：一次芯片流片，一场政府谈判，一个软件算法，一次电池测试。
而今天，在这个大年初一的早晨，星海的三千名工程师、两万名员工，已经在全球各地开始了这样的工作。
电梯下行，数字从38降到1。
当门打开时，一楼大厅里，春节的装饰还没撤下。红色的灯笼，金色的福字，喜庆的音乐。
而就在这浓厚的传统节日氛围里，一群穿着星海工装的年轻人正围在大屏幕前，屏幕上显示的是德国莱比锡的卫星地图，上面用虚线标注着未来工厂的轮廓。
他们说着德语单词，讨论着工厂布局，争论着技术参数。
过去与未来，传统与创新，中国与世界——在这一刻，在这个空间里，完美地融合在一起。
林澈走过他们身边时，一个年轻工程师抬头看到他，立刻站起身：“林总！”
“继续。”林澈摆摆手，“你们在讨论什么？”
“我们在算工厂的物流效率。”工程师兴奋地说，“如果采用全自动的agv运输系统，从零部件入库到整车下线，时间可以压缩到……”
林澈听着，不时点头。这些年轻人，平均年龄不到三十岁，有些刚从德国留学回来，有些是本土培养的技术骨干。他们眼中没有对未知市场的恐惧，只有对挑战的兴奋。
这就是星海最宝贵的资产：人。
九年前，林澈重生回来，带着对未来的预知。但预知只能指明方向，真正走出一条路的，是这些一个个具体的人，和他们一天天具体的努力。
“好好干。”听完后，林澈对那个工程师说，“等工厂建成了，你去当第一任生产总监。”
年轻人的眼睛瞪大：“我……我可以吗？”
“为什么不可以？”林澈反问，“星海的第一条芯片产线，负责的工程师当时才二十八岁。现在，他是我们芯片制造事业部的总经理。”
他走出大厅，走进上海冬日的阳光里。
手机震动，是一条新消息。来自德国，发信人是automind的马库斯·瓦格纳。
“林，我听说你们在选址建厂。有个建议：考虑一下德累斯顿。这里不仅是德国‘硅谷’，有丰富的芯片人才，而且——我刚刚说服了萨克森州政府，他们愿意为星海提供比莱比锡更优惠的条件。具体包括：土地免费，十五年免税，政府承担30%的建厂成本，以及……一个承诺：如果星海在这里建厂，德国联邦政府会加快所有审批流程。”
林澈停下脚步，仔细读了两遍。
德累斯顿。德国东部的科技中心，英飞凌、格芯、博世都在这里有大型工厂。这里的技术生态，确实比莱比锡更适合星海这种“芯片+汽车”的双核企业。
他回复：“条件很诱人。但为什么？萨克森州为什么愿意给出这么优惠的条件？”
三分钟后，回复来了：“因为我在州议会做了三个小时的演讲。我告诉他们：星海不是普通的中国公司，这是未来十年全球科技竞争的关键玩家。如果德国能吸引星海在这里建立欧洲总部，就意味着德国在新能源汽车时代的竞争中，抢到了最重的一块拼图。这不是招商，这是战略投资。”
林澈看着这条信息，笑了。
这就是全球化最有趣的部分：当你足够强大时，世界各地都会有人主动为你铺路，因为你的成功，会成为他们成功的一部分。
他拨通陈默的电话：“暂停莱比锡的谈判。新目标：德国德累斯顿。对方已经开出了我们无法拒绝的条件。”
电话那头，陈默愣了一秒，然后说：“明白。我马上调整团队方向。”
挂断电话，林澈站在星海总部大楼前的广场上，仰头看着这栋建筑。
阳光照在光伏玻璃外立面上，反射出炫目的光芒。那艘昨夜出现在楼顶的光影帆船已经消失，但林澈知道，真正的船正在起航。
不是一艘，而是一支舰队。
芯片是旗舰，汽车是主力舰，充电网络是补给舰，全球化的团队是船员。
而他们的目标，不是征服，是抵达——抵达一个技术无国界、创新属于全人类的未来。
手机又响了。这次是李娜：“林总，上海经信委主任想约你下午见面，谈星海二期工厂的落地事宜。另外，新加坡经济发展局的人明天到访，希望我们在东南亚建立第二研发中心。还有，美国加州州长办公室发来邀请，问你三月份能否去硅谷参加一个科技领袖论坛……”
“全部安排。”林澈说，“但记住优先级：第一欧洲，第二欧洲，第三还是欧洲。2025年，我们必须把第一面旗，插在欧洲大陆上。”
“明白。”
通话结束。林澈坐进车里，对司机说：“去浦东机场。买最近一班飞法兰克福的机票。不用头等舱，经济舱就行。”
“现在？今天是大年初一……”
“欧洲人不过春节。”林澈系好安全带，“所以今天，是他们正常的工作日。我们要抓紧每一分钟。”
车子驶出园区，汇入上海的车流。道路两旁，红色的春节装饰在阳光下格外鲜艳。
而车里的人，已经飞向另一个大陆，另一个战场。
但无论飞多远，林澈知道，起点永远在这里——在中国，在上海，在这片曾经落后、现在奋起、未来将引领的土地上。
而星海的使命，就是把从这里汲取的力量，带到全世界。
车子加速，驶向机场，驶向2025年真正的第一天。
真正的征程，从此刻开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