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话语,既隐晦地批评了原教廷可能存在的排他性,更直接指向了蒙哥苛政带来的苦难,令在场不少蒙古官员都为之色变,而本地民众则心中震动。
“然我佛法中,有大黑天智慧护法,示现忿怒相,非为嗔恨,实乃以大威猛力,摧伏一切恶障魔军!” 他指向殿中威严的大黑天像,“此惩恶,非是复仇,乃是斩断恶业之根,阻止苦难蔓延。如同良医刮骨疗毒,其行虽酷,其心唯慈。”
“而扬善,非是空口道德。乃是引领众生,明心见性,知因果,守慈悲,行利他。唯有如此,方能缔造真正的和平与富足,此乃大善。”
萨迦班智达的布道,巧妙地将蒙古的武力征服与镇压,解释为佛法中护法神“惩恶”的示现,为其赋予了某种“神圣”的合法性;同时,他又提出了一个超越当前暴政的、关于真正“扬善”与和平的更高理想,既安抚了征服者,也给被征服者留下了一丝渺茫的希望,或者说是精神上的出路。
“望此大黑天寺,非仅一建筑,更成为一盏智慧明灯,照亮此地向善之路。放下执着,观缘起性空;止息暴戾,行慈悲喜舍。此乃真正之‘惩恶扬善’,亦是我佛摄受此方众生之悲愿。”
布道结束,广场上一片寂静。蒙古人觉得自己的统治得到了更高层面的认可;而幸存的法兰西人,在绝望中仿佛听到了一种不同于以往任何教条的、深奥而严厉的声音。这声音没有承诺立刻的解放,却似乎在指引一条更为漫长、但也可能更为根本的救赎之路。
大黑天寺的钟声(由原圣母院钟楼改造而成)第一次敲响,声音洪亮而沉郁,回荡在巴黎上空,宣告着一个旧时代的彻底终结,与一个在武力与佛法交织下的、充满矛盾与不确定的新时代的开始。萨迦班智达立于寺前,目光越过人群,望向远方,深知自己肩负的,是一项何其艰难、又何其复杂的弘法使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