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非是窥探,”蒙塔收回手,语气沉静如湖,“是能量网不纳虚言。先生口称‘有教无类’,心下却视‘乡野’‘蛮夷’为疥癣——此非‘尽心’,实为‘欺心’。”
他引目望向窗外。巷口老鞋匠正俯身为孩童修补鞋履,胶污满手,笑意却暖;卖菜妇人将最饱满的萝卜悄然放入贫妪篮中,自取瘦小。“请看他们,匠人未念‘我在行仁’,妇人未思‘我在积德’,只一心做好眼前事。其心光之明澈,胜过先生这‘刻意守礼’十倍。”
柳文渊僵立原地,喉头滚动,竟无一语可辩。游学景象蓦然浮现眼前:见农夫为赋税嗟叹,他只道“此朝廷法度,民当遵从”;遇流离失所者,亦仅叹“天道循环,各有命数”——他诵了一辈子“仁民爱物”,却从未将这“仁”字真正种入心田,化为行动。
蒙塔将感气玉递还,语气转缓:“柳先生,石先生尝言,‘心者,天之具体’。非是先生读书不足,是心扉未开,未曾‘尽其心’——未对稚子之间尽心力,未对百姓之苦尽心痛,未对自身之傲尽心改。此网所鉴,非‘知理多寡’,乃‘行心深浅’。”
柳文渊接过玉璧,见其上浊光渐散,却仍黯淡无华。他望向外头秋阳,默然良久,终对蒙塔深深一揖:“城主教诲,柳某……谨受教。”
翌日破晓,明镜城书馆阶前,多了一道执帚身影。柳文渊褪去长衫,身着粗布短褂,见稚童来学,便含笑奉上温粥;遇老者憩息,则静坐聆听湖上旧闻。再无人口称“翰林编修”,只知馆中有位“柳先生”,待人格外恳切。
半月后,德能考评再启。当感气玉轻触柳文渊眉心时,一道清辉自玉中沛然升起,皎若晨星,稳稳汇入堂中能量脉络,与整座城池的呼吸融为一体。
青砚望此光华,欣然颔首——此番,方是真正的“心气交融”。
鉴心堂外,蒙塔仰见那道穿透檐角的澄澈光柱,忆起石光明昔日箴言:“德政非遴选而出,乃尽心活出。”湖风拂面,带着水汽与生机。明镜城的光,于此秋日,又添一分温润厚度。